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树德潮文学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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树德潮文学社是纯学生组成的校园文学组织,自1997年社团成立以来,学生自己编辑出版了《树德潮》杂志超过50期,每期发行量达3600册。《树德潮》曾被《中国校园文学》《美文》《中学生读写》等杂志进行专题报道,并发表多篇优秀文章,曾四次获得“全国十佳校园文学刊物”称号。
LIUSIMING
刘思铭
关于食堂的那些痛痒
有这么一句话,“衡量一个公司的好坏,上一下它的厕所就知道了。”据说若安装的厕纸是四层原木浆,那这一定是个国际大公司。
细节决定态度,态度决定高度,此话真不错。对于一个略小的公司,厕所乃是每位员工的必经之地,不比办公室一人一间或是几人一间,不喜欢别人的口味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。对学校而言,擅闯别班教室是违规的,不喜欢食堂的口味却不能瞅着这家伙于不顾。即使是对着餐盘里的甜南瓜叫苦不迭也让人无计可施,只得硬着头皮勉强咽下。
学校食堂分两楼。大概为了不让一家承包公司大权独揽,特意分别将上下两楼承包给了两家公司。因为食堂没有卫生间,故难以断定哪家公司更好,不过二者私下之间大概有过协商,并借以生物学上讲的动态平衡(Dynamic equilibrium)为指导思想,只要双方都不涨价,打饭速度保持一致,菜品质量和分量都保持恒定,那每个月的盈利浮动大概很小。你不亏,我不欠。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,何必刀光剑影的弄得楼上楼下不愉快呢。对于这个理论,我们不妨称之为“食堂消极对待平衡定律”。
但毕竟楼上楼下分属两家不同公司,虽然表面上似乎有着不成文的协定,不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,走出了各自的路线。
二楼宽敞明亮,连用的盘子都是白色,不比楼下即使开着灯也比外面还黑,用的不锈钢餐盘看着直寒瘆。光这一点,许多人就对着一楼大门望而却步,更上一层楼。上楼以后,只见车水马龙人头攒动,长长的排饭队伍直抵第一排餐桌,压得密不透风。不免又望而生怯。一楼打饭的速度就像是食堂大妈在赶作业,生怕拿着对讲机的监工过来找茬子。但念及一楼昏暗如孙二娘的十字坡酒店,那肉包子的馅儿来自何种生物也不得而知,一咬牙,转身赴二楼的长龙。
吃饭一般是成群结队的。只因这排队煞是苦等难熬,没个人说话真要憋出病来。偏偏转过身去和朋友说得几句玩笑,扭头看去这长龙竟丝毫不变短。跟着便英雄气短。大概还是因为肚子饿得发慌的缘故罢。
适者生存。因此抢饭成为了一种时尚。曾有幸碰见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因而抢先一步打到饭,心中窃喜。甫一坐定,朝门口看去,已经是好比泄洪的三峡,惊天动地,来势汹汹;再一瞟窗外,一观人潮,心下大骇。
若非因了这机缘巧合,按高二的地理位置来看,与初一高一抢饭,不过是螳臂当车,是可笑不自量的。毕竟下课铃一响,分秒必争的不止学生,正在上课的老师也是如此。他们是一样的饥肠辘辘,不过却选择坚守讲台,大有杜拾遗“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”的赤子之心,怎不叫人肃然起敬,感动至深呢!
这样一来,纵有老当益壮的豪情,亦不敢贸然动身。班主任也号召大家“打个时间差”,“先上一会儿自习”,并且劝勉大家:“晚一点去,食堂也有菜,它的新菜会不断供应上来……”等到高峰期一过,再去食堂看看,确有“新菜”上来,可是……怎么自己平日偏爱的菜早已被洗劫一空,其他一些残汤剩水也是既不叫好也不卖座之辈,至于“新菜”嘛,此处不予评论……因为食堂遵循前文所提之“定律”,菜谱久不更新,打饭的职工也是一副其奈我何的表情,反正饿死的不是我,爱吃不吃悉听尊便。
至若运气不佳之时,一到食堂,竟觉人烟不稀。这个时间差没打好,有证明题写到一半思路阻绝的不可言喻的痛苦,前不着村后不挨店。思量再三,只得排上前去。对于排队的人来说,最高兴的事不是前面动得快,而是后面的人挤得多。地理位置上的距离可以产生优越感,换位思考认定别人觉得处在自己这个位置上其乐无穷。就好比两个一同下晚自习回寝室的同学,甲君问乙,“作业还剩多少?”答曰:“物理数学都没做完。你呢?”甲这时必定笑颜大展,浑然不觉作业苦多,道:“哦,我只剩物理了。”
相比而下,最崩溃的事莫过于发现良久以后自己后面竟无人排上来,尴尬地一直到窗口发现自己是全校最后一位打饭的人。时间差打得好不好,在中学时光里,总归是一门需要修炼的技艺。
LIPUZHEN
李朴真
我们终将在食物链的最底端
“你看过《××流星雨》吗?很好看的。”
“原来你还看‘雷阵雨’啊,哈,你也太弱了吧。”
光鲜的少女嘴里吐出这句话,不假思索,她用余光瞥了瞥身旁柔弱失落的女孩,又径直走开。
少女名叫小白,刚上初一,这是她和同学的第一次对话。
小白凭着光鲜的外表和自信又略带自负的言谈举止,很快结识了班上最惹眼的几位女生,并主导着这个小团体。小白喜欢看美剧,听最新的欧美流行乐。她继承了母亲的优良基因,生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,身材苗条颀长,又受母亲的熏陶,很会打扮,总是穿着各式潮牌,夺人眼球。对于网络有着强烈的敏感度,一得空便织微博,逛天涯。其他女生也各有特色,但好像都逾不过她。
她们理所当然地吸引着班上同学的目光,她们的话题被全民讨论,她们的言行被竞相模仿。而小白,坦然地享受着这一切,其他的女孩子甚至小团体里的闺蜜,她都一概看不上眼。
一天,那个柔弱的女孩套了一件略显幼稚的童装。小白实在看不过去,兴致一来,把讲台上的墨水洒在了她的衣服上。白色的底子瞬间变黑了,像是哭花了的脸。而小白,甚至连一句假装抱歉的话也不愿说,精致的脸上满是骄傲,神采飞扬。事后还大肆宣扬,酷酷地留下一句“这么大年纪还穿童装”。从此,班上的同学再也不敢穿童装了。
小白玩的是新浪微博,她一心认为腾讯微博是可恶的山寨,借着班级管理员的身份把开通了腾讯微博的同学都逐出了群。于是同学纷纷鄙视腾讯微博。她又认为哈韩的都是花痴,带领着孤立了几位听日韩乐的同学。至此,班上盛行鄙视之风,似乎人人都得鄙视一下才要显出自身的优越,你鄙视我,我鄙视你,渐渐形成一张网,一条链。而小白,便站在链的顶端,傲视群雄,真有些孤芳自赏的错觉。这一切,看上去既和谐又脆弱,像极了雕花玻璃。
然而那一天终会到来。初二刚开学,班里来了一位新同学。初见时她着了一身ZARA的小白裙,面容之精致,尤胜于小白,还带着一股朦胧的气质。她就像神仙姐姐一样席卷了全班,细细地了解,才发现她的品味更是非凡。她给同学带来了英剧的风潮,典雅的气质似乎一下子便甩开了小白的美剧。她爱听的英伦摇滚,披头士的优雅的摇滚一下子充斥了同学们的耳朵,欧美流行乐似乎也成了烫手货,逮谁谁不要。而她爱逛的豆瓣,完爆天涯。
小白意识到了自身的困境,她试图去“唤醒”,使同学们回忆起她的好。但没有人领情,他们仍疯狂地追崇,他们仍疯狂地鄙视。小白,就这样从食物链的顶端跌到了底端……
小白茫然了。
但她随即醒悟过来。终有一天,“她”又会迎来另一个“她”。
YANGLINXI
杨林夕
用最平凡又丰饶的激情,喜欢你
我是一株仙人掌,生长在世界的尽头。为了你,褪尽光芒,探出硬刺,苦苦等待。等待你从我身边走过,一秒钟的时间晃到一团刺眼的黄,有温暖的光芒,那不过是我用尽一生为你而开的花。我是世界上唯你只为你而绽放的花。
有些人们带着和你相似的气息,看见我,我会充满欣悦,心里想着:真好,他们也会很快找到自己的唯一吧;却又想到:思君令人老,轩车何来迟——怎么仍不是你?这些复杂微妙的情感你永不会知道,这仅是我一个人的快乐与悲伤。
人们说,喜欢一个人,会卑微到尘埃里去。我却要在对你的喜欢里保持平等,尊重的姿态,每天怀着最平和的心态来迎接你的到来。这应该是我努力维持的心态:若得其情,哀矜勿喜。如果有一天我因为遇见你而快乐,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,与你无关。
倘若在几个世纪之后,你终于与我相遇——伸展着暖黄色花瓣的我,一定用内心最饱满丰饶的情感去拥抱你。我会对你说,花开一次即是一生,我的花只为你而开,我的一生只为你而等。既然你是我逃不脱的一场烟罗,我便拿这生命的激情好好燃烧一回。
可我只是一株仙人掌。我仅能做的便是静静地寂寂地长久地等待你,当你走过,用我颤抖的花瓣,纪念我们的相遇。那些走向我又折返,寻找他们的唯一属于自己的花的人们,因为错过而悲伤,因为久久找寻不到而绝望,恐怕还没有明白快乐的真谛:若享受于喜欢这一过程,就应该将在这一过程中所有的快乐悲伤都看作上帝的礼物,赏赐你对感情这么坦诚,直白,简单,就应该把悲伤当作快乐,把绝望当作快乐,把快乐当作快乐。
你若永远不会遇见我,就不会知道我舍弃了本该绚烂的外表,披上尖锐的盔甲,躲在世界的角落,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光芒,要在迟钝的你到来之前,不被别人发现。我在用最平凡又丰饶的激情,喜欢你。
以上是我全部的心事:仅仅是我因爱你而快乐!
编稿编说
在王思聪还没变成刘翔的那段时光里,这里是青春的麦田
文/林波
这两天我们难免会谈论两个年轻人,退役的刘翔和“日狗”的王思聪。
去看了刘翔退役时发出的长微博,写得克制,周全,得体,连我们认为可能伤害过他的组织和观众,他都表达了感谢。把身上的刺全部拔掉,成为一个像水一样,适合任何容器的人,也没什么不好,只是刘翔可能在他拿到第一块奥运金牌时,青春期就提前结束了。
新华社有个记者在评论中说,如果刘翔能出书,写出他两次退赛的内幕,骂他的人或许会原谅他。
但刘翔不是王思聪,他不会像王思聪那样,与世为敌,快意恩仇。但我不认为王思聪就是麦田的守望者,是这个时代的摇滚青年,他不过是比刘翔更年轻而已,首富老爸和年轻,都可以是任性的资本。
刘翔的隐忍和王思聪的任性,正是我们现实处境的写照,刘翔像我们在人前的状态,王思聪则是我们内心的状态。
人就活在这两种状态之间,而真实才是最难的状态。
就像这两周我向成都很多著名中学的文学社约稿,他们问我选稿的标准,我说能真实地表达孩子们对世界,对生活的态度,就好。
但我收到的大多还是那种可能会在高考时得高分的作文,文字漂亮且有气势,大量的排比句,饱满的情绪,但好像出自于一个人之手。并且虚焦,一千字写下来,不知道在说什么。
而写作的价值,可能正在于每一个人都看到的世界,万物,人性是不一样的,呈现这一切的丰富性和可能性,正是写作的意义。
我是不大相信,这些聪明的、优秀的,读过很多书,走过很多地方的孩子,他们所看见的和表达的会是如此一致?我想是他们过早地失去了某种天真、热情和敏感,或者他们把这些东西很好地隐藏了起来。在学校里,在作文里,他们变得世故,圆滑,像一个熟悉游戏规则的老江湖,懂得察言观色,也会投其所好。
但我相信,他们还有另一种状态。这一期的稿子,树德中学老师提供的第一批,我全否掉了。王老师耐心地又找了一批,我挺喜欢刘思铭关于食堂的这些个人意见,些许的嘲讽,足够的豁达。从吃喝的悲喜中,窥见人世的悲喜。这是近接我们需要的文字。
让这些年轻人,在王思聪还没变成刘翔的那段时光里,在这里找到一块青春的麦田,任性地表达,自由地写字,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。